80-90



  “朝堂上的事,哪是你我这种只会抹人脖子的人可以揣摩的!”秦惇一路将许青野送出林府,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一搅和,凭空多了许多计划之外的事,打了主子和二殿下一个措手不及。”

  许青野拧着眉不说话,站在府邸大门内不肯走,大有秦惇不解释清楚就不离去的架势。

  秦惇无奈地叹口气,“闽家之势非一朝一夕谋得,自然也不是一日一夜就可拔除干净的,你想想,主子那样的人,除非斩草除根,怎会贸然出手?”

  “你以为你能想到放出斗犬伤人、将长乐坊的秘密公之于众,主子就想不到?”

  “是,你身手好,这些年的历练让你的功夫比我强出不知多少倍,可在了解主子上,你得承认,你初来乍到,远不及我。”说到最后,秦惇隐隐带着几分落井下石般的得意。

  这种情绪的变化被许青野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狠狠蹙了下眉,听后什么也没说,黑着一张脸遁入了黑暗。

  而这犬只伤人一事,可大可小。

  原因无他,出入长乐坊地下的都是些寻常就帮忙遮掩的同僚之流,与闽皓之间牵扯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很难成为突破口。

  不巧的是,许青野这遭为了闹出足够成为闽皓把柄的事态,做的过火,打晕了看守,将长乐坊地下偷偷饲养起来的烈犬一股脑全部放了出来。

  时值暮迟,正是恶犬们饥肠辘辘、等待投喂血肉的时辰。

  若非来人是许青野,在破开牢笼的剎那,恐怕就会被蛰待伺机的狗群一拥而上地分食了。

  他是能轻松离开,可长乐坊内外普通人居多,还有着不在少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达官显贵。

  情况最严重的要数地下范围,活活咬死了几名孱弱跑得慢的小厮,数名等着观看晚场斗狗的贵人尽管有仆从相护,但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再之后,疯狗见血性至癫狂,冲入地上赌坊内大肆伤人,直至力竭,被反应过来的打手乱棍打死,才不至于让这些野性大发的畜生再冲到外面街上造成更多无辜伤亡。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一变故倒成了二皇子沈清岸难得的喜讯。

  就算遭了殃的几个显贵愿意站在受害者角度与闽皓和解,可又有几分真心?闽皓能做的也不过是花钱堵他们的嘴,他们之间的利益联结在沈清岸眼中脆弱得如同薄纸。

  都不消人用力撕开,遇上稍微强点儿的风,一吹即破。

  同寻常无数起案件一样,这件事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林鹿头上。

  甚至都不用刻意把控舆论,宣王党的人犯了事,积怨已久的太子一派官员自会揪住不放,继而大做文章。

  而闽皓亲子闽耀宗在宴席上曾对林鹿不敬人尽皆知,闽皓自然身负管教不力之责,长乐坊血案一事又归林鹿所管,两桩事挨得近,饶是闽皓的脸皮再厚,也不好太在林鹿面前卖惨赚吆喝。

  这件事不算甚么疑难杂案,林鹿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不出几日,闽皓暗设斗狗场、非法集资赌钱的罪行板上钉钉,成为恶犬伤人事件的罪魁祸首。

  这日天光明媚,下了早朝,林鹿跟在纪修予身后出殿门。

  “做得不错。”纪修予挥退了轿撵,早春天气很好,欲与林鹿散步回栖雁阁。

  “干爹谬赞了,都是儿子分内之事。”林鹿微垂着眸,面上虽无表情,却透着恭顺的神色。

  纪修予眯着眼笑了,打趣似的:“傻孩子,真当我在夸你。”

  林鹿一滞,抬眼看向纪修予停住的背影,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三月前发生的事。

  “鹿儿,”纪修予回眸,他长相阴柔,此时笑着也只会让人觉得阴恻恻的,“时间不多了,咱家耐心有限,恐怕不能陪你玩太久。”

  两人之间不过一臂距离,纪修予说着,轻巧一指点在林鹿胸口。

  看似亲昵的动作,林鹿却切身体会到其中力道,仿佛点中了哪处要命的穴道,他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喉头泛起腥甜,眼前一黑,竟然就这么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