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三尸脑神丹解药
黑木崖孤峰如刃,陡然刺破翻涌云海,最后一缕残阳的金线消隐于铁索冰冷的幽光之中。
栈桥那头,葛长老兀自纠缠着桑三娘,言语狎昵。令狐冲的身形却已如一道融入暮色的青烟,足尖在碗口粗的黝黑铁索上倏然轻点,杏黄短打紧贴嶙峋峭壁,无声疾掠!眨眼间,人已如鬼魅般滑出十丈开外,紧贴着悬空绣楼那冰冷潮湿的底层石壁。
绣楼占地不大,三层飞檐之外,却见数十名黄衫弟子如桩钉般环列把守,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好在这些弟子武功不过寻常,以令狐冲此刻如风似电的身法,自可欺近而不惊动其耳目。只是那紧闭的楼门厚重坚实,欲悄无声息潜入,却非易事。
他身形微伏,如壁虎般紧贴在二层檐瓦的阴影里。目光时而投向栈桥处桑三娘与葛长老纠缠的身影,时而如鹰隼般扫过楼下守卫。
所幸正值昼夜交替,守卫轮值。令狐冲屏息凝神,堪堪守候约莫两刻钟光景,只闻底层“吱呀”一声轻响,厚重的楼门被从内推开。十余名值守弟子鱼贯而出,门外静候的另一队则依序步入。
就在这新旧交替、人影交错的瞬息! 令狐冲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察的青影,自檐下疾速滑落!门边弟子只觉一股微不可察的凉风拂面,再定睛时,门廊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只道是山风掠过罢了。
绣楼一层乃是守卫弟子轮值歇息之所,桌椅散置,杯盘狼藉。令狐冲哪有心思细看?那道青影毫不停滞,如风卷薄絮,沿着木梯悄无声息地飘旋而上。
二层门户大开,陈设相对齐整,没有其他弟子身影,显是鲍大楚与葛长老暂居之处。令狐冲目光一扫,毫不停留,身形再起,直扑顶楼!
甫抵三楼,心却陡然一沉——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如同一道沉默的闸口,横亘眼前!此门一旦敲响,声响必惊动楼下守卫;若要破门而入,更不知会引出何等变故!
令狐冲指节未及叩门,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竟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线!门内探出的,正是令狐冲朝思暮想的刘箐!
“你……”刘箐樱唇方启,已被一只温暖大掌轻柔捂住。令狐冲左手揽住她柔弱腰肢,身形如游鱼般滑入门内,右手顺势一带,门扉复归紧闭。足下微错,人已携着刘箐闪至阁楼中央。
“大胆!”一声清叱骤然响起。案桌旁,任盈盈正以手支颐,一袭墨裙衬得玉颜胜雪。此刻她未覆黑巾,摇曳烛光下,那倾国之色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丽影。
任盈盈仅是冷哼一声,侍立其侧的曲非烟却已应声而动!只见她双掌猛击案几,“砰”然声响中,杯中茶水数滴激射而起!曲非烟纤指如穿花拂柳,凌空一引一捻,那几滴茶水瞬间凝气成冰,化作数枚闪着寒芒的细针,挟着破空锐响,直射令狐冲面门要害!
令狐冲身形倏忽一晃,数枚冰针擦着鬓角掠过,“咄咄”数声钉入身后梁柱。残影犹存,其人已如轻烟般欺至曲非烟身侧,右臂一展,将那玲珑娇躯也一并揽入怀中!
“令狐哥哥……”二人相拥,鼻端萦绕那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曲非烟惊喜之下险些叫出声来!幸而令狐冲反应奇速,抱着刘箐的左手疾出,掌心已轻柔却迅捷地覆上了她微张的檀口。
“狗鼻子啊你!这般都能嗅出是我?”令狐冲在她耳边低笑,气息温热。
曲非烟眨了眨大眼睛,眉眼弯弯,细声如缕:“哥哥这搂人的手段,非非可是刻骨铭心呢!加之方才那鬼魅般的身法,便是个木头人,也猜出八分啦!”
任盈盈冷眼瞧着令狐冲左拥右抱,与二女耳鬓厮磨,那张足以倾国的玉容瞬间笼上一层寒霜,眸光如冰刃:“令狐冲!你擅闯此地,意欲何为?”
令狐冲怀抱佳人,身形再晃,已如行云流水般落座于任盈盈对面座椅之上,开门见山:“奉任教主之命,特来向圣姑取那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他语速极快,若是平日,少不得要与眼前这艳绝天下的尤物调笑打趣一番,然此刻桑三娘正以美色拖住葛长老,他岂敢有半分延误?
“怎么?是怕你的蓝妹妹没了解药香消玉殒?”任盈盈朱唇微撇,语带娇嗔,显是未能察觉令狐冲眉宇间那抹焦灼。
“圣姑速给!”令狐冲剑眉紧蹙,急声催促,“我乃是趁守卫轮值交班之隙潜入,须得赶在他们交接完毕、楼门落锁之前脱身!时不我待!”
任盈盈虽恼他语气急切,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信任,竟是毫不迟疑,将那安身立命、足以引发江湖血雨腥风的解药配方,一字字清晰吐出:“蚀髓魇 ,焚心蚴, 腐脏蜒。”
“啵…啵…啵…”三声极轻微的、带着温软的轻响,几乎同时落在三女娇嫩的粉颊之上!如蜻蜓点水,又如暖风拂过。待她们微怔回神,眼前那道青影已然倒掠而出,只余一缕淡若烟尘的余音飘入耳中:“安心稍待,不出几日,我必救你们出去!”
刘箐纤指轻抚颊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妙目迷离,痴望着那犹自微微晃动的门扉。曲非烟则掩着小嘴轻笑:“好在方才我听见了异响,不然哥哥还真不知如何敲门。”
二女低声笑语,浑未留意案桌旁的任盈盈,兀自僵坐原地,素手无意识地抚过脸颊被亲吻之处,脑中竟是一片茫然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