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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宅之中,好生盯着他的起居。如今丈夫来了,她自然也就回自己的宅子了。
孟忻自小就拜入崔清门下,与崔媛算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多年走过来,如今到了中年,二人感情依旧。
孟忻稍加洗漱后,终于在屋中坐下了。崔媛心疼他一路舟车劳顿,站在身后为他按着僵硬的肩膀。
烛火跳动,暖黄的光下,一派静谧安逸。
崔媛想着晏决明此前与她说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孟忻抬手握住崔媛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夫人为何叹气?”
崔媛被他半抱着,缓缓道,“你可记得,从前决明让我帮忙找的那个姑娘?”
孟忻点点头。早些年,崔媛花了不小力气,到处派人去找,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些年也就慢慢搁置下来了。
“那个丫头如今就在胡瑞府上做丫鬟呢。”
孟忻安静听着,心中却并无惊讶。这么多年,一个毫无依仗的孤女,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对于这样的女孩,能活下来的手段又能有多少呢?卖身进府以求平安,倒也不奇怪。
“当初我在兖州时,就见过她。当时我听决明说起程荀的样貌,当即就想到了那丫头。可她当时取了个假名字,我也就没深究……若是我多往下查一查,说不定,他们也能早些见面。”崔媛语气低落。
孟忻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这也并非你之过,别往心里去了。如今能找到,就是好的。”
“明明当初那么多相似的地方了,溧安出生、十一二的年纪、还有脖子上的草叶胎记……我怎么就没往下查呢!”崔媛犹自懊恼。
孟忻闻言却一愣。
脖子上的草叶胎记,为什么总觉得有几分耳熟呢?
第48章 彩云归
孟忻仍自沉思, 崔媛发觉他的心不在焉,轻轻掐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孟忻回过神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什么, 我听你说。”
崔媛白他一眼。
孟忻轻咳一声, 问道, “既如此, 怎么不把人接出来?想来她也不会拒绝,总比在那府中继续为奴为婢的好。”
闻言,崔媛脸上浮起几分隐忍的愤恨, 她深吸一口气, 将胡家与晏决明、程荀二人的纠葛说了。
孟忻瞠目听完, 久久无言。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该为程荀的决绝和坚忍感到动容,还是为胡品之的凶悍残暴感到荒唐。
半晌,他只憋出一句, “这人情也太重了, 就是把晏决明那小子卖了,也还不上啊。”
崔媛瞪他一眼,嗔怪道:“要你想这么多。”
“决明也是个胆大的。”她长叹一口气, “我问他此番来扬州作甚,你可知他怎么说?竟又是听了太子差遣,过来寻胡家的把柄的!也是正好撞上了程荀, 才将胡家从前与他的恩怨查明的。”
孟忻摇摇头, 站起身倒了杯温茶递给崔媛。
“听太子差遣?别信他的, 这小子主意大着呢。”
“只是这胡家……”他微眯眼,意味深长道, “胡正平这些年,动作也确实有些过了。”-
观宅。
王伯元抱着一本破旧泛黄的残书跑进书房,冲正伏案读信的晏决明招招手,兴冲冲道,“快把你那信都放了,过来陪我研究研究这个。”
他把那残书放到案上,面露得意。
晏决明瞥了一眼,“哪来的?”
“我下扬州时不是坐了一艘沈家商船么?那沈家的少主倒是个实诚人,虽是商贾,却比这扬州城许多有名头的书生才子值得结交。
“此前我与他说起,这些年始终寻不到前朝吴司马的某本棋谱,这些日子他竟真找到、还让人千里迢迢给我送来了!”
晏决明拿起棋谱看了看,笑道,“看来这回让你撞上真货了。”
王伯元是个臭棋篓子,却也是个屡败屡战、热情不减的棋痴。从前在京中,被人当冤大头哄着骗着买下所谓天价残谱也不在少数。
王伯元没理会他话里的挤兑,自顾自地摆起棋子来。
“今日怎的没见到崔夫人?”他问。
“姨父将姨母接走了。”晏决明起身坐到他对面,拿起了白子。
“话说,既然孟大人来了,你二人联手,那胡家倒台岂不指日可待?”
“姨父可向来看我不顺眼。”晏决明摇摇头。
王伯元兴致勃勃,“怎么?你小时候也不听话,把他家点了?”
“……那倒没有。”晏决明微妙地打量他两眼,“不过是姨父素来便不喜我凑到太子面前、羽翼未丰就涉足朝堂之事,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王伯元手一顿,“那估计孟大人对我也看不太顺眼。”
晏决明扫了一眼棋谱,继续下棋子。
“那也未必。我估摸着,实际还是觉得我太过不安分,让姨母为我操劳过多之故。”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