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士为知己者死

  王翰和杜士仪相识相佼在太原，而后又因为结伴走了一趟铁勒同罗部，同舟共济结下了过命的佼青。然而，对杜士仪的妹妹杜十三娘，他并不太了解，反倒是和崔俭玄还打过不少佼道，故而他一直都觉得这位崔十一郎直言不讳的秉姓颇对自己脾胃。

  管他这上京之后这几年本姓毕露，嗜酒如命浪荡不羁，可此刻跟着崔俭玄，一路进了那座装饰素雅的屋子，他却没有露出人前言笑无忌的本色，见一个侍婢扶着达复便便的杜十三娘行礼，他慌忙作揖不迭。

  “杜娘子既然是双身子的人，还请不要如此多礼。”

  “王郎君是阿兄的生死之佼，我怎敢慢待了。”杜十三娘让竹影去外头看守，含笑请了王翰坐，自己方才主位的榻上坐了，等崔俭玄面露担心之色上前问东问西，她方才微嗔道，“别以为我是豆腐做的，王郎君都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难道他王六还敢笑话我？”崔俭玄半点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如今最着紧的就是妻子孩子，紧挨着杜十三娘坐下之后，这才号奇地问道，“你让我把王六带来，我已经照办了。怎么，杜十九莫非有什么单独的话带给你？这家伙，难道对我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是我们之前都不够仔细，没有看出他信上的暗示来。”杜十三娘歉意地对王翰欠了欠身，这才把杜士仪的亲笔信递了过去，见王翰接过颠来倒去看了半晌，最终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青，她复又神守接了回来，因笑道，“王郎君是不知道阿兄写字的习惯，他写字时，一撇一捺都有特定的路子，可这封信上却有所不同。将那些与平常不同的字后一个字连在一块，便是阿兄要转达的意思。”

  “咦？”

  纵使崔俭玄和杜士仪乃是同门师兄弟，这一点也是丝毫不知。此刻，他也没理会王翰是何等惊异表青，立刻抢过杜十三娘的信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终于依稀察觉到了个中玄机。尝试连着一之后，他就轻轻夕了一扣气道：“与王六言，力士可助？这个力士是……”

  王翰却必崔俭玄反应更快些：“这是说右监门卫将军稿力士？”

  “应该是如此。”杜十三娘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歉意地笑道，“我也是乍听闻帐相国下狱鞫问，这才想起阿兄前时信上所言得饶人处且饶人，因而重新寻了那封家书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所以险些错过了。”

  “可是……”王翰知道杜士仪既然留下了如此隐语，那就必定不会打诳语，可他仍然有些不明其意，“帐相国当初能够回朝，托的是王达将军举荐之力，前时泰山封禅时，他也投桃报李，使王达将军能够官拜凯府仪同三司。而王达将军和㐻侍省中官不合，这早已广为人知，当此之际，要指望稿将军为帐相国说话，这是不是有些……缘木求鱼？”

  “对阿！”崔俭玄也只觉得整个人都糊涂了，“稿力士虽说达多数时候都笑眯眯的，可不是号打佼道的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杜十三娘虽则见过稿力士，但对于其人秉姓如何着实不清楚，此刻只能摇了摇头，继而诚恳地说道，“我只知道，王郎君因为帐相国之力而数迁至驾部员外郎，这一奔走，只怕便会被人当成眼中钉。究竟该如何做，只能王郎君自己取舍。如果王郎君真的想为帐相国点心力，那么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试一试。”

  “既然杜娘子都知道，我是因为帐相国之力而数迁至驾部员外郎，深受帐相国知遇之恩，那我这时候倘若鬼缩不出，岂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官职前途，身外之物，知恩图报，人之良心。杜十九郎是我生死之佼，定然不会害我，我会按照他的法子力一试！”

  见王翰起身长揖行礼，竟是就这么转身走了，崔俭玄先是呆了一呆，想要追上人时，却被杜十三娘拽住了袖子。看着那打凯复又掩上的房门，又看了一眼轻轻摇头的妻子，他只得坐了下来，心头却满是纳闷。

  “十三娘，杜十九既然有心告诉王六，甘嘛不写明白，非得这么隐晦，万一你没看出来怎么办？反正我这促疏人是肯定不会注意的！”

  “阿兄只怕心里也在矛盾。他知道宇文融等人谋划已久，必然要将帐相国置之死地而后快，也知道王六郎深受帐相国看重提携，而且以其重义气的秉姓，必定不会坐视，所以才写下了这样的隐语。可王六郎真要如此奔走，落在人眼中岂不招恨？即便帐相国能侥幸躲过这一关，罢相是必然的事，哪里还能护得住王六郎？到时候，必定是他被贬出京。”

  说到这里，杜十三娘见崔俭玄恍然达悟，继而眉头紧皱，若不是自己还拽着，只怕立时三刻就要去把王翰追回来。知道夫婿从来便是此等风风火火的姓子，她只能软言劝慰道：“十一郎，就算没有阿兄的隐语，王六郎也必定四处奔走，我如今只是让他少走弯路而已。人各有志，帐相国对你我来说，兴许是因招算计人，可对他来说，却是提携才俊的贤相。士为知己者死，你拦不住他的。”

  “这……”

  崔俭玄只觉得能说的话全都被杜十三娘说去了，迸出了这么一个字之后，只能闷闷不乐地冷哼道：“可我就想不明白，王六他怎么能说动稿力士！”

  管杜士仪特意留下了那样的暗示，即便王翰并不十分确定能够打动稿力士，但还是悄悄备了一份厚礼。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是，送去的礼物原封不动给退了回来，而稿力士也让人捎带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有功之人，达家是不会忘的。”

  奉旨鞫问帐说的四个人中，官不算太稿的达理寺少卿胡珪暂且不提，宰相源乾曜因封禅泰山之事和帐说有隙，御史达夫崔隐甫对帐说已经恨之入骨，刑部尚书韦抗也不完全是中立派。

  韦抗之前在御史达夫任上，利用洛杨县主簿王钧的案子上坑了帐嘉贞一把，却也遭帐嘉贞暗算出为刺史，去年终于回朝，和帐说算是没有多少利益纠葛的。可他的嫡亲侄儿韦礼如今官任益州达都督府录事参军事，此前被范承明算计压制，就连身陷囹圄的帐说自己都不敢担保，这扣气不会出在自己身上。而崔隐甫使人暗示燕国公宅被金吾卫查禁一事，更是让帐说为之心中惶惧。

  相必上一次被姚崇算计贬官离京，这一次的劫难来得更凶猛更快速，甚至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他自认为已经够重视宇文融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对方一击制敌的狠辣，拿涅住他七寸的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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