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截断粮道

“无异议”,帅帐内气氛凝重,却隐隐燃起一丝破局的希望。

  暮色如血,浸染着咸阳大营的旌旗。赵新兰一身玄甲立于校场高台,腰间玄铁兵符在余晖中泛着冷光。她望着台下整装待发的五千重骑,最终将目光落在李星群身上 —— 那人虽仍有些许佝偻,却已重新披上银甲,腰间缠着浸透草药的白布。

  “李星群!” 赵新兰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走下高台,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与远处归营的号角声交织。待行至近前,她抬手解开披风,大红色内里翻涌如焰,“此去凶险,这披风权当护身符。”

  李星群单膝跪地,接过披风时,触到她指尖的冰凉。赵新兰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渭水大营中毒之事,绝非偶然。那日我暗中查验,军中所用水井、粮草皆无问题,可偏偏将士们接连倒下...” 她攥紧腰间佩剑,“定是有人在营帐熏香、甲胄药粉上动了手脚。我虽锁定几人,却无实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校场忽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赵新兰顿了顿,喉间似有哽咽:“星群,粮道沿途必有东齐死士与暗桩。我身为招抚使,需坐镇咸阳稳固军心,一旦你暴露,我... 我无法派兵支援。” 她难得地垂下眼睫,露出几分脆弱,“莫要传信,莫要冒险。留得青山在,才有破局之机。”

  李星群抬头,见她眼底泛起水光,却强撑着不肯落下。昔日那个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在地牢里为他怒拔剑的公主,此刻正用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他肩甲上的裂痕:“西北安危,全在你手。但记住,我要你活着回来。”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骑兵整队完毕。赵新兰猛地转身,快步走回高台,背影笔直如松。她扬起兵符,高声下令:“开营门!送李将军出征!” 话音未落,战鼓轰然响起,李星群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高台上的身影。暮色中,赵新兰抬手遮在额前,看不清面容,唯有那抹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如血。

  王守忠藏身校场西北角的了望塔中,三角眼死死盯着渐行渐远的骑兵队伍。夕阳将李星群的银甲镀成暗红,他喉头滚动,突然扯下腰间暗紫色的丝绦 —— 这是与东齐约定的密信暗号。

  “邵兴!” 他猛地推开窗,夜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却丝毫不减眼中的阴鸷。亲随邵兴从阴影中闪出,袖中早备好了浸过矾水的密绢。王守忠抓起狼毫,笔尖在墨砚里重重一蘸:“李星群率五千重骑,欲袭粮道。” 字迹力透纸背,墨迹未干便被他揉成一团,塞进信鸽尾羽的铜筒。

  “速去!” 他狠狠拧了把信鸽的爪子,直到渗出血珠才松手。灰影掠过城墙的瞬间,王守忠摸出怀中皇帝密旨,烛火将 “徐徐图之” 四字映得明灭不定。他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陛下要留他性命,可东齐人未必会手下留情。”

  此刻的东齐军营中,萧宗真正把玩着镶玉酒盏。忽有黑影翻入帐中,呈上带血的信筒。展开密绢的刹那,他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酒水泼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李星群?有意思...”

  萧宗真将密绢往案上一掷,鎏金酒盏在烛火下折射出冷芒:“吕先生,李星群这只丧家犬竟还敢来咬我?” 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三长两短,惊得角落里的铜鹤灯晃了晃,将满室阴影搅成乱麻。

  屏风后转出一袭青衫,吕客抚着山羊胡踱步上前,玄色道袍下摆扫过满地酒渍:“王爷可知为何渭水之败后,陛下仍留李星群性命?” 他屈指弹了弹案上密信,“此人虽无大才,但其麾下五千玄甲重骑,乃是大启北方最后的精锐。若能在此处全歼,西北防线便如朽木般可摧。”

  萧宗真猛地起身,腰间玉珏撞在桌角叮当作响:“先生的意思是?”

  “诱敌深入。” 吕客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蜿蜒的青石峡,那里被朱砂画了个狰狞的叉,“李星群急于将功赎罪,必会贪功冒进。我们只需佯装粮队押运失误,再派小股兵力节节败退,引他追至峡谷。待重骑入谷,两侧滚石雷火齐下,便是大罗金仙也插翅难逃。”

  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萧宗真望向摇曳的烛火,仿佛已看见峡谷中燃烧的铁甲:“好!传令下去,明日让王猛带五百老弱押运粮草,务必做出慌乱模样。再命张豹率三千弓弩手埋伏在两侧山崖,没有本王将令,不许放一箭!”

  吕客袖中滑出两枚算筹,在案上轻轻一叩:“王爷,此计关键在于‘慢’字。每次诱敌不可胜得太假,需让李星群尝些甜头,方能钓他入瓮。” 算筹相击的脆响里,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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