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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余,许荷花没有急着讲课,而是与婶子们坐在一起聊屯里的八卦:

  “……胡二麻子家老小,那个叫狗蛋的,昨天跟着挑担的跑了。”

  “啥?我咋没听说?真丢了?”

  “没丢成,那挑担的是卖大饼的,狗蛋嘴馋,留着口水跟着人家后面跑了几里地。”

  “哈哈哈哈……狗蛋有七八岁了吧?后来咋回来的?”

  “能咋回来?跟去的那个屯,正好是狗蛋娘的娘家,被他姥爷认出来了,也得亏那挑担的没坏心……”

  “哎呦……不提拍花子,就说前几年外头乱的,孩子丢了,不定咋了呢。”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后怕,又咬牙切齿地,回去就给家里皮猴们松松筋骨,省得他们见天往外疯跑。

  屯里妇人难得聚得这般齐全,话题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有人说起了旁的:

  “……许敬海家的鸡,这个月都丢两回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糟瘟的。”

  “不一定是人吧,说不定是黄二太爷(黄鼠狼)。”

  “你咋知道是黄二太爷?”

  “不是说许敬海蹲了一夜,啥也没蹲着,鸡还是丢了吗?”

  “诶妈呀,快别说了,咋这么瘆人?”

  许晚春正竖着耳朵,听到这里,小声问养母:“不会偷到咱们这边吧?”黄鼠狼还好,万一是小偷,她们家就两个女人,多危险。

  许荷花没察觉到闺女的担心,很是心大:“不怕,咱家不是有当归。”

  许晚春无语……一只小奶狗能干啥?

  “都杵着干啥咧?咋还没开始?”担心荷花镇不住场子,专门过来压阵的许敬军被教室内,三三两两聚集唠嗑的情况气得黑了脸。

  作为屯大爷,许敬军在屯里很有威望,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坐好,没带板凳的也规规矩矩站着。

  许荷花也下意识站了起来,在接受到闺女鼓励的眼神时,深吸口气,挺直脊背走向黑板旁边,拿起粉笔,在上面书写下1到10的阿拉伯数字,然后才转向众人,扯出一个略僵硬的笑:“第一天上课,咱们就学些简单的……”

  人就是这样,在过一道坎之前,紧张、焦虑、烦躁……各种负面情绪齐上,压力大到只想放弃。

  但等迈过去,再回头看,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许荷花现在就是这般,真正站到上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书写时,她的心突然就稳了下来……

  按正常课时算,一个小时超长了。

  但沉静进去就会发现,不过眨眼的工夫,一节课就结束了。

  许敬军站在门口看了一整节课。

  等大家伙儿三三两两离开后,他才称赞道:“荷花课上得不错,字写的也体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专业老师!”

  这话虽有些夸大,却也是真心实意,他本来还担心这帮婆娘不听荷花的,想给压压阵,哪成想完全用不上他。

  成功上完一节课,许荷花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闻言也顾不得谦虚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好好。”许敬军就喜欢上进的孩子。

  =

  回家的路上。

  许荷花的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桃花儿,你明天回去上学,娘自己一个人能行。”

  许晚春惦记着旁的事,只敷衍的“嗯”了声。

  “想啥呢?”察觉到闺女走神,许荷花揉了揉她的脑袋。

  “想偷鸡那事。”可能是后世警醒视频刷多了,又或许是曾经独居了很多年,许晚春的警惕心很强,她也始终认为女孩子警惕些是好事。

  许荷花现在满脑子都是上课的场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敬海叔家的鸡?”

  许晚春点头:“是黄鼠狼叼走了还好,万一遇到小偷,咱们家就两个女人,住的还有些偏,多危险?”

  “哈哈哈,你个傻丫头,你以为娘为啥敢一个人住在曹大夫家附近?”小小的人儿皱巴着一张脸,逗得许荷花哈哈大笑。

  许晚春不明所以:“不是因为师父他们这边清净?”

  许荷花:“大部分原因吧,还有一点就是娘手上有把子力气,一般男人可不是对手。”

  “真的?”许晚春知道养母力气不小,但屯里做农活的妇人,有很多都能扛百斤粮食,所以,她真没怎么注意。

  在乡下,寡妇可没那么好当,尤其是个漂亮的小寡妇。

  早些年,许荷花不知道揍了多少想占便宜,或者半夜翻墙的登徒子。

  为此,她还专门拜了屯里有腿脚功夫的,学了几招。

  也因为她下手狠,泼辣到附近村屯出了名,才过了两年消停日子。

  当然,这些肮脏的事情,许荷花没想污了闺女的耳朵,只简单概括:“早年世道乱,娘跟人学了两招,一个小偷还不放在眼里。”

  母上大人虽然信心满满,许晚春还是不太安心。

  回去后,她不止向师父师娘转述了村里丢鸡事件,晚上睡觉前,也将平日放在院子里的当归关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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