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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讲大臣是说错了句什么话吧,汗阿玛很生气,命令庭杖试讲大臣。冬天,积雪很厚,棍子打破皮肉,血流出来,泅过官服,掉在雪地上。打完了,那侍讲大臣跪在地上谢恩。这不是应当的吗?”

  胤礽停顿了一下,道:“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这样了,你走吧。”

  暮雪皱着眉头望他,道:“请二哥保重身体,莫要伤心过度。”

  胤礽“嗯”了一声,背过身去。

  暮雪微微偏头。

  还真是纠结的父子关系啊。

  不过,和她实际上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有点唏嘘,但那是汗阿玛对于他最疼爱的儿子又爱又恨,她这个偶尔得些关怀的女儿实在无法太过于感同身受

  暮雪稍稍将情绪抽离,开始考虑,一废太子这事,如何能转化为自己的好处。

  之后康熙皇帝又再度立太子、废太子,如此反复折腾,有一点极为明确,他是真的对于胤礽感情很深。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亲手废了自己宠爱儿子的太子之位,康熙皇帝大约处在痛心、烦恼、敏感的阶段,多半还会有一点点内疚。

  既然如此……她垂下眼帘,抬眸间已经拿定主意,与左右人说:“太子之位虽废,二哥仍旧是阿哥,若无新旨意,该有的衣食住行待遇绝不能克扣。即日将要返程京城,该预备的东西绝不可少。听清楚了吗?”

  左右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答道:“听清楚了。”

  “最好是听清楚了。二哥,若是底下人有克扣,你只管告诉我。我让他们好看。”暮雪道。

  胤礽招招手:“随意吧,不过……多谢。”

  传旨十三阿哥之后,天色已晚。

  因明日就要启程返京,外围的一些帐篷已经在收拾。正是用晚膳的时候,营地间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御帐外头,几位御膳房的太监抬着膳桌,脸色难看。

  暮雪走近,瞧见他们的神色,了然道:“汗阿玛不想吃?”

  为首的太监魏珠低低道:“是,万岁爷之前说心情不好,不想吃,可是……唉,这么晚了,该进些水米才好,不然明天启程骑马也要气力。”

  他们想去问问,请万岁爷用膳,但又怕犯了忌讳。不久前康熙皇帝命人捉了许多太子身边的侍奉随从,打了许多板子,还要他们这些太监去观礼。他们直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哪里触了霉头,又挨打。

  暮雪扫了一眼御膳房太监们捧着的膳桌,知道他们堵在这儿是有点害怕,拿不准该不该去烦康熙皇帝请他进膳。

  “有清淡些的没?”

  “有,有!”太监魏珠连忙指着一个金碗罩说,“这是羊肉粥,很清淡,好克化。”

  暮雪点头:“我进去请安,跟在我身后进帐吧。”

  通传之后,暮雪进帐,帐内已经上了灯,橙黄的灯光照着康熙皇帝的身影。他坐在海龙皮褥子上,单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暮雪行了礼:“儿臣听闻汗阿玛尚未进膳,瞧见有一品羊肉粥,滋味不错,请汗阿玛略用些,好保重身体。”

  康熙皇帝并不睁眼瞧她,只说:“端上来。”

  暮雪答应一声,亲自去端,用双手恭恭敬敬捧着,打算放在康熙皇帝面前的案桌上。还未放稳,忽然听见康熙皇帝道:“你方才见了太子,如何?”

  暮雪将羊肉粥轻轻搁在案桌上,道:“儿臣领了传旨太监,宣布废太子诏书。二哥说,他确实有千不好万不好,但是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你觉得是真话,是假话?”

  这个问题有点危险。暮雪感到掌心有些出汗,只道:“儿臣希望是真的。这样,汗阿玛能好受些。”

  “呵。”康熙皇帝闭着眼,继续问,“还有呢?”

  “儿臣吩咐随从以皇子该有的待遇对待废太子,不可克扣物资。”

  “好大的胆子。”康熙皇帝睁开双眼,盯着她,“朕向你说过吗?”

  帐内一片死寂。

  暮雪心跳都骤停了半拍,还是咬牙俯身磕头:“汗阿玛有旨,废除胤礽太子之位,却不曾说将其废为庶人。因此,胤礽虽有大过,却仍为汗阿玛之子,儿臣的兄长。”

  她的额头磕在毡毯上,仍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半响,才又听见康熙皇帝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所以,你觉得该如何?”

  暮雪维持着匍匐的姿势,缓缓道:“儿臣愚见,胤礽之用度,当仍按阿哥例。一则显皇上宽仁,二则……使胤礽知道父恩,静心思过。”

  许久许久,康熙皇帝轻声叹息:“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直臣。起来吧。”

  暮雪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纵使下了废太子诏书,康熙皇帝对于胤礽还是处在一个纠结的态度。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正中他下怀。

  “请汗阿玛用些粥吧。”

  “嗯。”

  暮雪见他点头,揭开盖子,小心将碗匙摆放妥当。

  羊肉粥的稠度刚刚好,不至于太浓也不至于太清,羊肉切得极细,热气氤氲间飘着淡淡的胡椒香。

  康熙皇帝吃了半碗羊肉粥,放下了。

  “明日你伴驾一道回京。”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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