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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汗阿玛不知道吗?”

  到了这个地步,面对盛怒不已的汗阿玛,他反倒平静下来:“明明我才是长子,出征准噶尔时我立了功,那个废物占着位置胡作非为,还屡次三番与我作对。汗阿玛,万岁爷,你不知道吗?”

  “你就是不甘心,也不能这样!”

  胤褆静静看着他:“汗阿玛不是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么,我和胤礽,明珠与索额图,不都是您默许的吗?”

  康熙皇帝脸色阴沉下来,快步踱至胤褆面前,抬手“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朕看你也疯了。”

  “或许吧,”胤褆偏着脑袋道,“在紫禁城里被这样养这些年,谁不带点疯。”

  在很小的时候,康熙皇帝是真的给过他这样的错觉:汗阿玛是特别欣赏他的,甚至想让他当太子。

  他会对着胤礽说:“你怎么弓只能拉这么多,你哥哥保清比你强多了!”

  胤礽听了什么感觉不知道,胤褆只觉得意,同时厌恶这个后边出生却成了太子的人。他们满人从前也没讲究过什么立嫡子的规矩,皇太极、顺治皇帝包括康熙皇帝全都不是嫡子出身,凭什么他要屈居于胤礽之下?

  后来他渐渐长大,汗阿玛给予他的班底与支持并不亚于胤礽,野心渐长,对于胤礽的恨也就越多。

  眼看着那个废物越来越过分,各种行不义之事,结果汗阿玛竟然还忍着,简直跟胤礽给他下了蛊一样。胤褆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听那会巫术的喇嘛之言,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也不知道是奏效还是不奏效,反正在草原上,胤礽是真的僭越到汗阿玛无法容忍的地步,终于废太子。可是他却没想到,汗阿玛废太子的同时,还向众人宣告绝无立自己为储君之意。

  烧红的铁被泼上一盆冷水,他的心也冷了。

  胤褆忽得笑起来:“汗阿玛,虽然我做了厌胜之术,但我觉得胤礽疯疯癫癫,未必是厌胜之故。”

  他直愣愣望着康熙皇帝,有一种哪吒剔骨还肉的痛快:“到底是谁,把好好一个胤礽逼成这样的呢?汗阿玛。”

  康熙皇帝浑身颤抖起来:“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来人,给我堵住他的口。”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汗阿玛请便。”

  胤褆束手就擒,任凭太监们将他的口堵住,压在地上捆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然而,听见外边有人通传,说惠妃娘娘在殿前磕头求见时,胤褆颤抖了一下。

  “让她进来,看看她养出的好儿子。”

  惠妃娘娘显然是临时得到消息过来的,鬓上的朱钗都未插戴好,歪着一截,摇摇欲坠。

  饶是如此,她还是依着礼,跪下向康熙皇帝行大礼。

  “你还有脸过来,知不知道你养出来的儿子竟然对胤礽行厌胜之术!”

  惠妃苦笑了一下。胤褆在战场上立功,四处出风头时万岁爷会高兴得说不愧是他的儿子。现在,倒全推到她身上,似乎是她一个人养出来的。

  她扫了胤褆一眼,深吸一口气,叩首道:“此子竟然做出这样的恶事。臣妾无言以对,请万岁爷赐死臣妾和保清,以谢罪。”

  鬓上松松的朱钗随动作坠地,金玉连接处断开散落。

  康熙皇帝望着这个与他相伴多年的女人,咬牙道:“哼,朕若如此行事,天下人后来人如何看朕,想要陷朕于杀子的名声中?朕和这个目无兄长君父的畜生可不一样。传朕旨意,即日起大阿哥夺爵去除一切职务,严加看管囚禁于府中!”

  将大阿哥囚禁之后,康熙皇帝病倒了。

  暮雪得了消息,进宫侍疾。

  太监梁九功亲临着她往乾清宫走,低声道:“原本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等都想要来侍疾,可是万岁爷一个也不想见,但准了您来侍疾。”

  “汗阿玛如此看重我,真是受宠若惊。”暮雪垂下眼帘,心里却想康熙皇帝这病就是跟这些儿子气出来的,不想见这些阿哥很正常。叫她来,或许有一点父爱吧,可是更多的是觉得她是已出嫁的公主,且从来保持忠心的态度。

  不过,这样也好。

  暮雪捧了太医精心熬煮的药,侍奉给康熙皇帝吃,态度恭敬。

  康熙皇帝吃了药,仰着高枕,叹息道:“朕梦见保清保成小时候,其实开始他们俩关系很好,会一起骑马、一起玩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了。”

  暮雪轻声道:“长大了,许多事掺杂进来,要想始终如赤子之心,是很难的。”

  康熙皇帝“嗯”了一声,良久,出声道:“朕自问没有亏待过他们,带他们见世面,给他们找好的随从、办事大臣,可为什么会这样?四丫头,你说,朕这个汗阿玛难道不称职吗?”

  暮雪挑了挑眉,道:“哪有,汗阿玛可千万别这样想。大阿哥和二阿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那么多阿哥公主不都是孝顺感恩的吗?”

  康熙皇帝睁开眼,长叹了一声:“哎,朕也不知怎么办了。”

  他大概,是在想太子之位如何处置之事吧?为了东宫之位,闹出这样多的事,朝臣还隐隐支持八阿哥。这样的局面,复立太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暮雪心里想,嘴上只说:“事缓则圆,汗阿玛好生修养,总会想出个答案的。”

  康熙皇帝点头:“是这个理。”

  暮雪天天来侍疾,细心侍奉。康熙皇帝的病渐渐痊愈,有一天忽然对她说:“朕昨晚梦见仁孝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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