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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有些柔柔弱弱、安安静静。漠北实在离家太远了些, 而且冬日天寒地冻,又是游牧的居住, 宜妃总担心四公主无法适应。

  若能在漠南归化筑公主府居住,那是再好不过了。

  宜妃为这个消息欢喜了一晚上, 次日恭送万岁爷上朝,未明的天色, 宫墙红氤氲在雾气里。

  御驾渐行渐远,直到瞧不见了, 宜妃立在翊坤宫宫门之下,忽为四公主生出一种忧心。

  四公主移居归化, 那么额驸呢?身为土谢图汗未来继承人,远离漠北太久必然也是不妥当的,莫非他们夫妻要两地分居?

  宜妃拧了拧手中绢帕。虽然与归化城开府的好处相比, 这一点离别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到底有些意难平。宜妃是做母亲的心情,还是希望女儿女婿能感情和睦。

  思虑一番, 她回到暖阁吩咐宫女:“研墨铺纸。”

  沉思许久, 宜妃写了一封长信,寻了个机会请万岁爷一起传至漠北。

  这是小事,康熙皇帝自然答应,使人收拾了与旨意放在一处,命驿卒速速传信漠北。

  冬天就要到了, 需速速归去,以免大雪封路难行。

  除却传信的驿卒,理藩院也应皇帝之命,派出三名官吏同往漠北驻库伦,稽查喀尔喀各旗所陈之情是否为实。顺便在漠北公主新建立的官学作为教习,授满语、传大清律令。

  这个光荣的差事,落到了李文头上。他为主,另外还有两个倒霉蛋,一同从京城出发,赶路漠北。

  “好好的年节,得在漠北吃雪籽。”精通满

  ??????

  蒙汉三语的笔贴式小声抱怨着,心想当初就不该到这理藩院任职,还真得外派到那苦寒之地去。

  “这个时节出行,又只有驿卒一起走,路上怕是要吃苦头了。”另一个张小吏也嘀嘀咕咕,脸色很沮丧。

  “行了,上面的意思,你能说什么?”李文道,“你袄子皮草什么的都带齐了吧?到了库伦,听说能冷得你耳朵都掉了。”

  “带了带了,我夫人连拆了两件棉袄弄成了一件,厚实着呢。”

  理藩院几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边骑着马缓缓往驿站的位置去。到了德胜门旁,忽然有一个健壮妇人扯开嗓子喊:“敢问可是理藩院派驻漠北的大人?”

  李文勒马,有些疑惑,但见这妇人穿着一顶皮帽,瞧着也有些不凡,在京城里,丢一块板砖出去都能砸到几个贵人或者贵人属下,他因此客客气气拱手道:“阁下是?”

  “在下四公主属人,邹云起。”

  云起笑道:“我们正好替四公主办完差事,要回漠北,不如一同去也有个伴可照应着。天气愈发凉了,已在北来鲜备下薄酒,那位驿卒也邀了过去,倘若几位大人赏脸,便一起共进一些羊肉。吃了肚中滚烫烫的,再一起出行岂不痛快?”

  那两人都瞧李文,李文沉吟片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北来鲜雅间,铜鼓咕嘟得正欢,鲜切羊肉在热汤里翻腾,带着肉香的白雾扑人一脸。

  云起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麻酱碟中一滚。“这羊肉还是从漠北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的,为了方便,我们主子还特意奏请了一条京羊道,万岁爷准了,不然我们今个儿就没有口福了。”

  她将沾好麻酱的羊肉轻轻放到李文碗中:“您瞧瞧这羊肉,漠北的风雪养出来的,比不得京中花里胡哨,就是一个实在。”

  李文慢条斯理嚼着羊肉:“确实,羊膻味都很少。”

  云起笑眯眯道:“这羊肉虽好,可若没了麻酱,也差点滋味。就跟这差事一样,遇着明主方才能办得顺顺当当。咱们都是京城去的,若遇着什么麻烦事,大人们只要说句话,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感情好。”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从北来鲜出来,笔贴式悄悄在李文耳边道:“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瞧不出?”李文道,“告诉咱们到了漠北得好好敬着她主子。”

  能调教出得力的下人,主子多半也是有些本领的,看来这个四公主还真有些手段。

  想想也是,寻常金枝玉叶,谁会屈尊降纡去折腾贩羊这等俗务?费心不说,少不得还得沾染羊臭气。可四公主偏偏去做了,偏偏她竟真将这贩羊的路子铺排妥当,倒比那庙堂上的相公们还能耐些。

  漠北羊的销路一开,得益的绝不止是四公主一人,她在草原上能有多少头羊啊,大头还是在王公台吉以及喇嘛那里。那些漠北王公们的牛羊经此道贩往关内,换得的雪花银自比往年多出数倍。

  四公主既为漠北贵人寻得一条这般稳当的财路,那些贵人们岂有不爱她的?

  更紧要的是这条京羊道原是她上折子奏请的,既能求来,难道不能请旨封了去?当然能!

  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那些贵人除非吃饱了撑着,非要跟财路作对不成?得了财神爷一位,自然得好好供着,有什么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

  “妙啊,”李文细思下来,幽幽一叹,“还真是润物细无声。”

  不声不响地就把路子铺好了。只怕那些漠北王公也没反应过来吧?反应过来了也没办法,人家笑盈盈地带你赚银子,你能怎么办。

  “什么东西?下雨了吗?”笔贴式不太明白。

  李文摇摇头:“没什么,咱们跟那个云起他们交好,也有好处。至少到了别人的地界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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