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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抱着两样东西进来,前边的那个抱的是一卷冻羊肉,后边那个抱着的似乎是什么铁器。
多尔济还是头一次见着这玩意,好奇地打量。
只见那两个太监相互配合,一人拿着冻得严严实实的羊肉卷,一人拉开铡刀,往下一用力,喀嚓喀嚓着切出来许多极薄的羊肉片来。
因这羊肉片实在太薄了,都卷成一团,另有人将其码在一起,瞧着红肉与白脂相间,颜色还真挺好看的。
多尔济夹了一筷子,往沸汤里一涮,蘸料吃。
“跟鲜切的味道稍有不同,不过也还行。”他对于那台铁玩意比较感兴趣,凑过去看,“这个倒有些好处,随便谁来也能刨出很薄的羊肉片。”
暮雪点头道:“正是为了这个才特意让工匠琢磨做的。”
这种切成薄片卷起来的羊肉卷,在后世的火锅店里倒是挺常见的,拿碟子摆着,看着漂漂亮亮、满满当当的,一夹起来,呦,下面怎么一盘子冰?
多尔济笑道:“挺好玩的,怎么忽然想起做这个。”
“我是在想冬天是否也可运输羊肉,不然总觉得一年到头漫长的冬季做不了什么生意总是亏了一些。”暮雪道,“后来偶尔见见他们,把杀好的羊往雪地里一丢。直接冻起来,等待着之后吃,便想起来或许也可以直接把宰杀好的羊肉冻成卷,然后运输过去。”
就相当于把大自然当天然的大冰箱,如此一来,秋冬二季便可不用赶着活羊去贸易,以至于路上损耗太大。既然运输冻羊肉的法子想出来了,想起以前吃过的用这种片羊肉机器将冻羊肉切成羊肉卷的模式也是顺理成章。这玩意儿并不复杂。工匠琢磨了几个月,也琢磨出来了,效果还不错。
多尔济道:“你总能想到许多奇怪又好玩的事。来,我帮你烫一下羊肉吃。”
这样寒冷的冬日锅子里,咕嘟嘟的煮着羊肉卷,吃的浑身舒坦,满帐都是鲜香。
暮雪吃得差不多了,舀了碗清羊汤缓缓喝着,问:“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原本还想去大汗那里拜个年。可是他老人家这一项似乎都不出来见客。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生我气呢?”
“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多尔济搁下筷子,“我前些天给老人家去请安,他骂我的时候倒是中气十足,但是自从五日前起,声音就变得有些嗡嗡的,也懒得说话,只是睡觉,确实是身子骨不大舒适。”
暮雪小口喝着羊汤,“嗯”了一声。既然这么说,那么想必土谢图汗已经是骂过多尔济了。
只是土谢图汗已经有了岁数,冬日伤风,着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需好好养着。
她原本想说要不要让张大夫和秋华他们去看一看,说不定从京中出来的太医能另外提供一些疗法。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妥当。那到底是一个部落的大汗,康熙亲封的漠北亲王,可不是寻常人等。倘若贸然让自己手下的大夫过去,治好了倒还不错,可万一没有那么高明,药到病除。亦或者是天命如是,一旦有了一个万一,上上下下首先追责的就是她的大夫,进一步是她。
瓜田李下,防人之心不可无。
暮雪心里拿定了主意,不打算明面上让自己的人去掺和这一桩事。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她的良心也使她无法全然的袖手旁观。
尤其是看到多尔济眉间的忧色。自从父母去后,他就是祖父一手培养长大的。祖孙间的情谊定然是深厚的。他几乎每日都要到土谢图汗那里侍疾,又担心过了病气给暮雪,因此后来些日子都独居自己大帐。
思虑了一番,暮雪私底下把秋华叫过来,问:“之前我瞧见你和蒙医来往密切,交流医术,不知道可互相有所裨益?”
秋华道:“是,我写了一些治疗骨伤的法子。有位喇嘛大夫见识渊博,擅长于辨认草药,他所讲的那些药材都是长在草原上的。”
“教学相长,总归是一件好事。”暮雪谆谆善诱,“本来就是各有所长,像咱们对于医治风寒等毛病更有许多妙方。倘若你所说的那位喇嘛大夫有幸能瞧见那些方子,说不定也能有所启发呢。”
秋华是个机灵人,听着公主的话知道一定意有所指。然而她这一向忙着看管公主陪嫁人口,预备着整理行囊返回漠南的事情,怕没有那般透彻的领悟。于是才从公主大帐走出来,转头便去寻云起,和她讲了公主对自己说的一段话。
“我听着主子像是要我特意去教那喇嘛大夫如何治伤寒呢,可我又怕会错了意,你那边近来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云起一听便道:“听说大汗近来有些感染风寒。”
她转了转眼睛,领会了公主的意思,解释道:“你且寻个机会,让那本地大夫能够瞧见带来的医书就成,绝对
春鈤
不要太显眼。咱们毕竟是从清廷来的,身份特殊,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那我便明白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过年期间除了年三十和年初一,土谢图汗短暂露面之外,一直未见客。原本大家都有些担忧,可是后来听闻一位喇嘛大夫献了一种新的药方,竟然好转了些,只是仍需好好养着。大家方才放心,可以笑着过年。
既然是过年,有许多礼节许多场合要人主持,原本土谢图汗是嘱咐孙儿多尔济与次子阿海一起商议着办理。
可中间偏偏杀出来一位公主。公主一反之前默默无闻的态度,与多尔济一同出席各种典礼,招呼亲友,极为妥当。
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清廷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是阿海与他福晋不能相比的。
暮雪甚至凭着宫廷习俗的由头,给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