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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

  王珣的那一句“正值多事之秋”,既与此刻的季节相合,也显然不是一句夸张的说辞。

  皇后的冠冕与朝服,在入夜前就已送到了王神爱的面前。

  先皇后王法慧去世后,司马曜一直有另立一位皇后的想法,让人备着一套在宫中,现在依照着王神爱的尺码修改了一番,并非从头做起。

  但就算如此,也已是极有效率的了。

  王神爱望着眼前的东西。

  皂色上下的庙服,与青上缥下的蚕服各居一个托盘之内。

  余下的一尊方盒内,便是属于皇后的十二树花冠,在黄昏刚刚点起的烛火之下,闪烁着一片灿金明艳之色。

  宫人为她试衣佩冠完毕,竟看不出这衣衫经由过修补改动,只看得到一片庄重华贵之色。

  她转头朝着镜中看去,只觉这张刚穿越来时还不太适应的稚气面庞,已被这份重色压得成熟了不少,倒是让人恍惚觉得,镜中的那个人比起身着华服的她,也像是……

  像是天幕提到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已然当上了皇后,却因为这个可笑而疯狂的时代,不得不步步筹谋、拨乱反正的皇后。

  在萌生出那个念头的刹那,她竟觉得镜中的人影在交错的光影里莞尔一笑,像是隔着时空对她投来了一道凝视。

  但当她的手搭上镜面的那一刻,镜中人又分明和她做出了映射的举动,在一瞬间打破了那等奇怪的遐思妄想,也打破了短暂的静谧。

  又好像同时打破的,还有那稍纵即逝的镜花水月。提醒着她,这身皇后礼服不是玩闹一般的东西,而是一份必须扛起的责任,和她的一份倚仗。

  这也意味着,她即将走上一条比任何人都要艰难的路。

  值得吗?

  非得是她吗?

  王神爱不得不这样去问自己。

  但昨夜骤闻褚府惊变之后她近乎本能的反应,又已是一个应答。

  她好像天生就适合这个位置,就像此刻,通明的灯火在镜中化作了一团赤焰,正将她簇拥在中央,让她还能——

  再往前一步!

  ……

  王神爱想到这里,不由摇头失笑,刚准备将衣衫换回去,又忽听殿外有人来报。“太子妃,张贵人求见。”

  王神爱眸光一转,顺势收起了先前的神思。“请她进来。”

  这个访客……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没等张贵人入殿,她便已又下了一道指令,挥退了殿中的宫人,留下了一个只有二人交谈的空间。

  当最后一人退出此地、带上门扇的声音传来时,张贵人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或许,比起张贵人,还是叫她张定姜更为合适一些。

  她已不必锁链加身,所以先前披散的头发,已重新梳成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换上了件素色的衣衫,就算此刻站在一片宫灯之中,也少了先前的妖异美感。

  只让人留意到,她五官轮廓里自有一种英气而锋利的东西,也难怪当她改头换面时,能乔装作一个书生,去当天师道叛军的军师。

  “您不奇怪我会前来。”听到外头的声音远去,她忽然开了口,说出了一句肯定的判断。

  “为何要奇怪?”王神爱答道,“我先前与你说过,我本有招贤之意。有心抗衡天命的人,都是我的盟友,你也不例外。既然你今日前来,那就是该当全想通了,而不只是告知我你的名字,不是吗?”

  张定姜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所以今日,是由我上门来拜谒于你,以示我的诚意。”

  何为诚意?

  话音刚落,她便忽然一撩衣摆,在王神爱的面前屈膝跪倒了下来。

  王神爱伸手去扶,却被一只抬起的手拦住了她的举动,以让自己继续完成这郑重的俯首叩拜,绝不让其中有半分的敷衍。

  那显然不是先帝妃嫔对新任皇后的礼节,以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她也根本不必有此大礼。

  那更像是,一个臣子对君主的礼仪。

  张定姜紧随其后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不是来提前拜见皇后的,我是来……”

  她旋即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那张脸,“我是来拜见明君的。”

  不需要多说她到底是如何确定王神爱的身份,就像王神爱也可以笃定,军师“姜定”究竟是谁。

  司马曜死去的那夜,隔着火光与夜色,王神爱与张定姜有了第一次的对视,但远没有此刻,将彼此看得清楚。

  那是一种近乎宿命的对视,因此地并无旁人而更显诚挚。

  直到王神爱握紧了她的手,缓缓发问:“为何?”

  ——为何在这等紧要关头,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做出这样的抉择。

  跪着的那个还未起身,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眼前的君主,又抛出了一句话:“除了您,还有谁会用我这样的人?”

  第19章 皇帝登基,皇后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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